恐怖的风雪一如既往地来到了斜往坡，波的下面住着燕成墨一家。风雪贪婪地舌舔着燕家的窗户，窗户痛苦的呻吟着，门帘被狂风死命地往空中巷，黑暗死死笼罩着燕家。燕母顶着大肚子躺在床上，眼睛赛铜铃一样瞪着，直钩
钩地盯着天花板上的某处空间，嘴巴张得很大，用力地呼吸着空气事希望以此来缓解分娩的痛疼。火炉里的柴木“噼啪噼啪”地抱怒着世界的荒谬，燕爸去请接生婆了，走前又往炉里填了把柴，空荡荡的房里只剩她，和她肚里的娃。
“没事的，没事的，是女人总要过养这一天的，成墨去请小蛾了，小蛾来了就没事了，会好的，会好起来的。”
“肚里的小娃娃，你可一定要听话，一定要是个男孩，千万不要是女孩。你若是女孩，出肚子了就不是燕家的啦，好点的是和人家定个娃娃亲，差点就会被卖给大户家去做女佣，”
“再差点，”她把手按在肚皮上，深呼吸了一口，“要是再有个先天病”，她从床边找了条白布子，擦了把汗“治也没钱治，卖了也没人愿意要，估计连这场雪的时间，都比你的时间长。”
“阿呀，不要这样想，肯定不会这样的。一定是个男孩，一定要是个健康的男孩。”
她还在这样想着，股股的暖流从大腿内侧流了出来阴湿了她身下的床单。
“淘气的娃，你怎么这样着急，别，别出来……要等，也要等小蛾和成墨回来。”
燕妈的呼吸越来越来越急促，脸和脖子被汗液包
得油亮，前额的几缕发丝紧贴着脑门，钻心的疼逐渐由局部弥漫至全身。
“啊！”她猛地大叫一声，一只手死命攒住床单，还在用力，另一只则紧抓住床边的木栏杆上。
现在的她也管不了接生婆了，那肚里的胎儿挣扎把要向外跑，他渴望看看这世界。
燕妈也想啊，她也想让娃儿赶紧出来，她更想听听那象征着新生的啼哭，想用粗糙，温暖的大手安抚他，擦去他身上还未干的血迹。
“哈哈，嗯.....呼.....”她开始有规律的让肌肉缩收，每用一次力都是对她生命的挑战，这也是目前，至少是成墨，小蛾赶到之前，她唯一能做的。
“来吧”她大喊一声，“反正就算那俩回来了也是要这样
“是女人总是要过这一关的”她这样想，“别人家都没事我肯定也不会有事。”
这时，她想到坡西面的王婶告诉过自己，说生孩子的时候可以扬点土，细土粉把 喉咙一呛、一咳，顺着劲孩子就出来了。
想到这儿，燕妈就把手扣进土墙里，抓下几小块夹着桔杆的碎土块，放在手中捻成粉，然后撒向空中。
飘浮在空中的尘土很是识趣地钻进了燕母的鼻腔喉咙难受的她用力的咳了一下，顺着这股力，她再一使劲，一只带着血浆的小脚出来了。
“傻孩子拗，你怎么先把脚伸出来了，把脚一伸可就全完了”她想，“看来是老天爷不想让你过好日子，还只来得及看这世界一眼就要被折磨，呜，我苦命的娃。”
这只不该先出现的脚把燕母的绝望放大了许多，她也慢慢不再用力，任由绝望与黑暗将她吞噬。渐渐地，她的意识模糊，紧闭的眼睛也开始放松，呼吸逐渐微弱，肚里的孩子也没了动静。在模糊的意识里，生前的经历逐一闪过，燕母开始回忆她生前的事情。
燕母11岁时，父亲就因为抽大烟死了，母亲嫌她碍事就把她卖给大户人家去嫁殇，然后自己拿着钱离她而去了。
给丈夫陪葬的那天，拿着长枪短炮白脸军来了，大户被吓得兵荒马乱.还没来得及下葬就草草逃命去了。燕母空着肚子跑了两天，最后在斜妄坡遇见了大她十岁的燕成墨，成为了他的妻子，随他一起姓了燕。但成墨也只是一个庄稼汉，娶她也只是为了延续香火，这些年
的燕母睁眼是柴米油盐，闭眼以面酱醋田，原来少女的纤纤玉手在生活这场战争里变得老茧纵横，时间的刀在少女稚嫩的脸上刻下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刀痕。她想着，这些年来，她一直都过着被人拾起，丢弃，再拾起的生活，
她已经忘记了喜欢与高兴的感觉，她也不知道生活是为了什么，只是机械的去活着，仿佛生活，就是为了活着。
想到这里，燕母就不愿再继续想下去，或许此时的她正迎接着再一次的丢弃——被生命丢弃。她慢慢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此时她已放弃对生命的渴望，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想，就这么静静地躺着。
不久，燕母便没了呼吸，炉子里的火
慢慢熄灭，体温也随之消散，最终这本应带给燕母希望婴儿，攫夺了她的生命。
“吱呀”的一声，破旧的木门被人打开，走进了小蛾，成墨二人。
“阿呀，来迟了一步”小蛾气还没喘匀就赶忙向床边走去
“坏了，燕母难产了”
昏暗的房里小蛾焦急地忙碌着。成墨帮不上忙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孩子取出来后小蛾赶忙用力拍打孩子的屁股拍得一下比一下狠，直到婴儿“哇”的一声啼哭打破了雪夜的寂静
，才把他搂在怀里用衣服裹住，一面轻拍着，一面摇晃。等孩子停止了哭泣，原本紫红的小脸恢复了正常的血色小蛾才“唉”的长叹了一口气。可再看燕母，原本死抓在床边的手现在却毫无生气的搭在床边。
“成墨，快去给苦命的儿熬上碗米粥，可怜的娃连亲妈的奶都喝不上。”
“行了，孩子给你，没事我就走了”小蛾把孩子塞进了庄稼汉粗糙的手里，然后逃命般离开了燕家破大烂的小屋。出门后，小蛾望着狂啸的风雪，倒吸了一口冷气，把衣服又裹紧了些，双手揣在胸前而后长叹了一声，随后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成墨看着怀里的孩子，想着方才小蛾令他熬粥的话，苦笑一声：“还熬米粥，黄豆都快不够了。”
成墨正想着该怎么解决孩子的饥饱，羊圈里的羊“咩”的一声惊扰了他。他突然记起，前些日子圈里的羊下了崽，只可惜还没满月就冻得冻死，病的病死。现在母羊的两乳憋得又肥又大，再加土暴风雪的摧残，自然就要不停地叫唤。
成墨走进羊圈，试探着把婴儿的小嘴套在母羊红肿的奶头上，倒也不挑，孩子“嗯嗯“地就吸起羊奶来。
为奶水发愁的也不只燕家这一家，斜妾坡的上游住着桂杨核一家。不同于燕家破烂的茅草屋，桂家的洋房高大气派，像巨人一样安稳地屹立在风雪中。洋房在桂杨核口中叫“城堡”，是多年以前一个号称“安琪儿”的白人与其祖父在商业上交流时，作为礼物赠予了他，一百多年后，这座冰冷的城堡又新添了一朵瘦弱的花蕾。
“孩子怎么样了？”
“饿的直哭，老爷。其他佣人把能给孩子吃的东西全都试了一遍，可小姐依旧除了母乳其他什么也不肯吃。”
“唉”桂杨核叹了一口气又问道，“哀玉呢？她如何？”
“还是老样子，几乎不来奶，她自己说现在胸疼得快要炸了。”
“大夫还要多久才能来？”
“约摸着快到了。”
正说着，另一个女佣急匆匆地赶来说
“老爷，上官先生来了。”
“快请他进”随后就走进一个留着山羊胡子，戴着西瓜帽子，身穿黑色中山装，脚踏黑白千层底，右手拎着粗布麻袋，左手拿着褐色木制药箱，边缘用古铜铆钉相连，箱顶中央贴着黄皮纸上面赫然写道：行医救世、消疾除病。此人便是斜妄斜唯一的大夫——上官神农。
见到他，桂杨核如看到救世主般忙上见拱手作礼说道“辛苦先生不顾风雪远远赶来看病……”，“嗯”杨核话没说完，就被上官神农以一种略带不满的语气打断。桂杨核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改口说为奶水发愁的也不只燕家这一家，斜妾坡的上游住着桂杨核一家。不同于燕家破烂的茅草屋，桂家的洋房高大气派，像巨人一样安稳地屹立在风雪中。洋房在桂杨核口中叫“城堡”，是多年以前一个号称“安琪儿”的白人与其祖父在商业上交流时，作为礼物赠予了他，一百多年后，这座冰冷的城堡又新添了一朵瘦弱的花蕾。
“孩子怎么样了？”
“饿的直哭，老爷。其他佣人把能给孩子吃的东西全都试了一遍，可小姐依旧除了母乳其他什么也不肯吃。”
“唉”桂杨核叹了一口气又问道，“哀玉呢？她如何？”
“还是老样子，几乎不来奶，她自己说现在胸疼得快要炸了。”
“大夫还要多久才能来？”
“约摸着快到了。”
正说着，另一个女佣急匆匆地赶来说
“老爷，上官先生来了。”
“快请他进”随后就走进一个留着山羊胡子，戴着西瓜帽子，身穿黑色中山装，脚踏黑白千层底，右手拎着粗布麻袋，左手拿着褐色木制药箱，边缘用古铜铆钉相连，箱顶中央贴
着黄皮纸上面赫然写道：行医救世、消疾除病。此人便是斜妄斜唯一的大夫——上官神农。
见到他，桂杨核如看到救世主般忙上见拱手作礼说道“辛苦先生不顾风雪远远赶来看病……”，“嗯”杨核话没说完，就被上官神农以一种略带不满的语气打断。桂杨核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改口说 “万分地感谢慈悲的上官神农先生不远千里，在这场世人的罪恶中如同黎明时的晨光般降落在可怜的桂家，先生无量功德，桂家将永记于心”一边说着，桂杨核一边慢慢把双手举过头顶合十，然后缓缓跪下叩头，叩头的同时又把掌心向下按在地上，之后把手翻转，掌心朝上再在头顶合十，最后才徐徐起身，像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一样，翁声翁气地说“酷力”
“嗯”还是这句话，只不过这次的语气更加满意了些，
“带我去见她吧”
“遵命”
到了房间，看了看桂夫人，看了看孩子，然后说
“你们都出去吧，把孩子也带走”
“是”
关上房门后，上官神农与哀玉共处一间，号了脉后又“嗯”了一声，随后道“你这是火气太重把奶给堵了，脱了衣服，我给你揉揉便是。”
“啊？”哀玉先是有些惊愕，但随后还是“奥”了一声，半信丰疑的把衣服脱了下来。
上官神农面不改色，搓热双手，之后开始了通奶。推拿揉挤压，很快哀玉的奶水就有了，等她红着脸系好扣子，上官神农大喊一声
“来人”
桂杨核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奶通了，我还为你带了一味药”说罢，他就从
袋里掏出来体形似蜥蜴，全身长满鳞片的生物。那生物在他手中怯怯地把头埋在肚子里，盘成球状。
“此物名为鲮鲤，是上古神兽，只取其鳞，加上银耳、红枣、枸杞，煮成银耳鲮鲤催乳汤，令她服下。”
“明白先生”
“还有这次的药钱，我要一辆皇家御用马车，九匹汗血宝马，金丝马铠，还有一直到马死的上好马料和车夫。”
“是，我马上就叫人去准备。”
“嗯，不用送了，”
走出了城堡的大门，上官神农看着自己的手掌，感受着手掌上留存的那一丝温热，之后露出像老鼠一样恶心的笑容，说了句“这趟没白来啊”随后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暴风雪一停，故事就这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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